成龙此言一出，在网络上引起许多网友出离的愤怒。有网友指出，成龙长期以来言行不一，满嘴仁义道德，一副阳光大使的形象，私生活却一塌糊涂。当年，成龙与影星吴绮莉发生婚外恋情并生下私生子，在被媒体曝光后还坚持不认帐，哪里有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英雄气概呢？有网友呼吁，大家联合起来杯葛成龙新片《飞龙再生》，果然该片近日在香港的票房十分惨淡。还有网友给香港旅游局发去电子邮件，建议取消成龙作为香港旅游大使的身份，因为成龙侮辱了大部份善良的香港市民。

看到成龙上面的那些言论，我认为，真正丑陋的不是香港市民，而是成龙本人。有人为之困惑：「成龙大哥」一向妙语连珠，这次为甚么会说出这样的混帐话来？我想，这并非偶然的「口误」，而是他内心深处真实思想的表露。成龙长期生活在自由自在的美国，生活在金字塔的顶端，多年来从未有过被剥夺人权和自由的感受，所以丝毫不明白香港市民捍卫基本人权和自由的决心和勇气。在香港数十万市民都在为自身的权益而上街游行的时候，成龙关心的仅仅是自己电影的发行。显然，在他心灵的天平上，「二十三条」的重要性还比不上他的一部电影。我猜想，即使五十万香港人都被关进了监狱，成龙大哥也不会奋发神威去拯救他们出来。对他来说，只要还有影迷看他的电影，这个世界就是「天下太平」的。因此，此次香港市民与董建华及其背后的北京官僚抗争，成龙不仅充当冷漠的旁观者，而且成为权势阶层、邪恶力量的帮凶和帮忙。

成龙在现实社会中的真实形象与他在电影中扮演的英雄的角色之间存在著巨大的错位。日常生活中的成龙并没有电影中的英雄大侠们的良知和正义感，当然我们也不没有必要如此要求他。但是，我们不能接受的是：他对现实世界发表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荒诞言论。成龙虽然长期在美国生活，但他对西方的民主制度和言论自由并没有起码的理解。他不明白，向特首喝倒彩，是香港市民天赋的、以及受法律保护的民主权利，也是香港市民言论自由的体现。向特首喝倒彩，不仅不能说明香港人「好丑陋」，反倒说明香港人敢于表达跟政府不同的意见和感受，香港人有相当的民主素质和明确的民主诉求。大陆人敢于这样向江泽民喝倒彩吗？北韩人敢于这样向金正日喝倒彩吗？昔日的伊拉克人敢于这样向萨达姆喝倒彩吗？不敢。香港人大可高声向特首喝倒彩并为此而感到自豪。

向特首喝倒彩，一方面说明香港是一个自由社会，另一方面也说明特首在香港市民心目中究竟是何等地位。成龙大哥也许觉得，按照中国人的传统观念，「家丑不可外扬」──特首固然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也不该在外国人、尤其是利物浦球队这样「著名」的外国人的面前袒露出来。我却认为，这是一种自卑而可笑的「小人之心」。像利物浦球队队员这样的英国人，从来不会有「维护领袖的权威」的想法，他们看到香港市民向特首喝倒彩，只会对香港的民主和自由留下深切的印象，而不会像成龙大哥那样认为香港市民「太丑陋」。因为，即便在绅士风度十足的英国，也有许多人对地位崇高的王室不满。在每天的报刊上，都会出现关于王室的花边新闻。英国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如果按照成龙大哥的逻辑，英国记者成天在那里暴露英国王室的丑闻，岂不是更加「丑陋」？

我建议，成龙应当向武侠世界的另外一位大哥──施瓦辛格好好学习学习。施瓦辛格宣布竞选加州州长之后，在一次集会上，一名对他不满的人向他投掷了一个鸡蛋，正中他的肩头。施瓦辛格从容脱去外套，在讲演中还不忘幽这名攻击者一默：「通常我的早餐是鸡蛋夹火腿肠，现在鸡蛋有了，却还缺少火腿肠，这位朋友在会后能否再给我一根火腿肠呢？」香港市民并没有把鸡蛋扔到成龙身上，但是，仅仅因为他们向特首喝倒彩以及他们的「七．一」大游行影响了新片的宣传，成龙就如此气急败坏地辱骂起来。如此胸襟和气度，如何与施瓦辛格大哥相比？

比成龙大哥更加「铁石心肠」的，是另外一名香港金马奖「影帝」梁朝伟。梁朝伟在参加影片《英雄》的新闻发布会时，以秦始皇屠杀异己、统一天下的「丰功伟绩」来类比一九八九年中共在天安门所进行的大屠杀，认为天安门大屠杀是合理的和必须的。这样残酷而无耻的话，即使是今日中国的当权者们也不敢公开言说。「六．四」话题在中国大陆依然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禁区」。近年来，大屠杀之后曾经一度广泛宣传的「共和国卫士」们销声匿迹了，刽子手们或者死去、或者退出了政坛。中共自己显然不愿意揭开这个伤疤。在官方的宣传口径中，天安门事件的「定义」，也逐步由「反革命暴乱」变成「动乱」，再由「政治风波」变为「小小的波折」。即便是那些丧心病狂地下达和实施屠杀命令屠夫们，也不敢继续宣称「屠杀有理」。那么，为甚么梁大影帝要逆流而上、为凶手大唱赞歌呢？这也许与导演张艺谋在《英雄》中所要表达的主题有关。对于张艺谋来说，要卖身投靠就要卖得彻底，只有卖得彻底才能卖出好价钱来。如何才能卖得彻底呢？于是，张艺谋炮制出了一部为专制统治唱颂歌的臭不可闻的《英雄》来。而对于梁朝伟来说，要讨好中共就得说出最露骨的话来，否则献媚者太多，难以引起重视。最露骨的话是甚么呢？那就是为屠杀叫好。于是，他厚颜无耻地开始了这场「脱口秀」。我真怀疑梁朝伟是不是从娘胎来生出来的，我真怀疑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如何面对在痛苦和哀伤中执著地追求正义的「天安门母亲」们呢？要是他的兄弟姐妹在那场大屠杀中死去，他还会如此信口雌黄吗？

然而，让梁朝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中共自己也要「三个代表」了，不愿意你再提「六．四」这件丑事。梁大少爷的这番马屁没有引起中共的注意，大陆也没有一家媒体刊登他的这番流氓言论。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唉，聪明绝顶的「小鱼儿」（梁朝伟在《绝代双娇》中扮演过主人翁「小鱼儿」）偏偏不明白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就像一个头上长了脓疮的人，你在旁边喋喋不休地赞美说：「这个脓疮好漂亮！好漂亮！」他不仅不会奖赏你，反倒会将你痛打一顿。

成龙和梁朝伟声名显赫，彷佛是青年人学习的「成功人士」的典范。然而，他们的这些恶劣言论显示出了他们内心的空虚和苍白。他们就好像两只爬到竹竿顶上搔首弄姿的瘊子，以为自己高高在上被众人仰望，是何等的风光，却不知道自己通红的屁股都暴露在了大家的眼中。这两个人的铁石心肠和卑鄙无耻，说到底最后的驱动力都是利益。从他们那里，我看到了一个人的嘴巴可以肮脏到甚么样的地步；从他们那里，我看到了一个人的心灵可以堕落到甚么样的程度。

二零零三年九月十六日

源自《议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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