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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奇譚（288）一次由鬼神操刀的肢體移植手術
六朝筆記
【人民報消息】六朝時一次由鬼神操刀的肢體移植手術，很成功，雖然病人本人不是很滿意。
晉元帝時，有某甲，本是名門望族，後來暴病而亡，死後被人帶到天上去見司命。司命推求考校一番，發現這人壽命還沒盡，是錯把他勾了來。於是便讓人再送他回去。但是某甲卻說自己小腿痛，走不了路，回不去了。
幾個管事的人都挺發愁，商量說：「某甲如果最終因為腿疼沒能回去，那我們就都要承擔錯勾人的罪過了。」於是一起去見司命報告了這情況。司命想了很久，說道：「之前新勾來一個名叫康乙的胡人，就在西門外。他是該死的人，但小腿特別強健，可以把他的小腿換給某甲，這對彼此都沒有損失。」
管事的人得了指示，便退出來準備幫某甲換腿，但是這胡人形體特別醜陋，小腿也很難看，某甲說甚麼都不肯換。管事的人對他說：「您如果不換，那就只能長久地留在這裡了。」某甲沒辦法，只好答應了。管事的人讓二人閉上眼睛，倏忽之間，二人的小腿就成功互換了，之後管事的人便把某甲放回去，很快他便複活了。
某甲向家人說了自己的經歷，掀開被子一看，發現果然已經變成了胡人的小腿，上面長滿了毛，而且還有胡臭。某甲本是個士大夫，平常愛好把玩自己手腳，現在忽然長了個胡人的腳，便連看都不想再看一眼了，雖然獲得重生，但卻每每惆悵不已，傷心欲絕。
旁人有認識這個胡人的，他死後還沒有殯殮，他家離某甲也很近，就住在茄子浦。某甲親自去看那胡人的屍體，發現自己的小腿如今果然正連在胡人身上。當時胡人就要入殮了，某甲看著自己的那只小腿不停地掉眼淚。
胡人的幾個兒子都非常有孝心，每到逢年過節時，就會思念他們的父親，而後跑到某甲家，抱著某甲的那只屬於他們父親的小腿嚎啕大哭，有時在路上遇見，也會忽然上前抱住啼哭。為此某甲進出時都要讓人守著門，以防胡人兒子再闖進來。某甲一輩子都很嫌棄新換的那只小腿，不肯給別人看，就算是盛夏三伏，也一定要穿著幾層衣服，片刻不肯露出來。
疫案：原文作「腳」，據「果是胡腳，叢毛連結，且胡臭」及文末「雖三伏盛暑，必複重衣，無暫露也」來看，應該是指小腿，不單單指腳而已。《說文》：「腳，脛也。」脛即小腿。
原文：
晉元帝世，有甲者，衣冠族姓，暴病亡，見人將上天，詣司命，司命更推校，算歷未盡，不應枉召。主者發遣令還。甲尤腳痛，不能行，無緣得歸。主者數人共愁，相謂曰：「甲若卒以腳痛不能歸，我等坐枉人之罪。」遂相率具白司命。司命思之良久，曰：適新召胡人康乙者，在西門外。此人當遂死，其腳甚健，易之，彼此無損。主者承教出，將易之。胡形體甚醜，腳殊可惡，甲終不肯。主者曰。君若不易，便長決留此耳。不獲已，遂聽之。主者令二並閉目，倏忽，二人腳（「腳」原作「卻」，據明抄本改）已各易矣。仍即遣之，豁然複生，具為家人說。發視，果是胡腳，叢毛連結，且胡臭。甲本士，愛玩手足。而忽得此，了不欲見。雖獲更活，每惆悵，殆欲如死。旁人見識此胡者，死猶未殯，家近在茄子浦。甲親往視胡屍。果見其腳著胡體。正當殯斂。對之泣。胡兒並有至性。每節朔。兒並悲思。馳往，抱甲腳號啕。忽行路相逢，便攀援啼哭。為此每出入時，恆令人守門，以防胡子。終身憎穢，未曾娛視。雖三伏盛暑，必複重衣，無暫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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