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報消息】(按:死去的人悲慘地走了,而活着的人除了悲哀還要擔心被報復,江澤民時代是個什麼世道!) ●春節剛過,返校的大學生們紛紛上路了。而同濟大學2000級安徽阜陽籍研究生亓培玉卻永遠不能重返課堂。那張返程車票連同他的屍體經過4天的打撈終於浮出水面。而他僅僅因爲罵了當着自己新婚妻子面小便的男子一句「沒修養」,就被追打落水致死。 截至發稿時,4名犯罪嫌疑人已有3人落網,主犯韓永臣仍然在逃。雖然當地媒體並未對此事大肆渲染,但此事在當地引起的反響絲毫不遜於去年審判阜陽鉅貪肖作新。四鄰八鄉的人們紛紛趕去送別這位當地難得的研究生。如果說去年人們的奔走是對反腐的歡呼,此次則更多了驚詫、憤怒和惋惜。阜陽市委書記劉偉稱之爲「一起駭人聽聞的事件」。就連閱歷豐富的阜陽刑警支隊王支隊長也不無動情地說:「阜陽出個研究生不容易啊!」 光天化日之下,兇犯何以如此喪心病狂?死者亓培玉的妻子楊雪的呼救聲爲何沒引起鄉鄰們的幫助?他們擔心什麼?犯罪嫌疑人能否捉拿歸案?爲此,本報記者赴阜陽進行了爲期3天的採訪。 放下手中的筆,亓培玉想去挖點野菜,母親心疼他,不讓去,他就和妻子出去散步,然而…… 2月4日,星期日,立春。同濟大學安徽阜陽籍2000級社會科學系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研究生亓培玉寫了一會兒文章後,感覺有點累,想出去挖點野菜。當地的雪剛剛消融,地上已經顯出嫩綠。可是,母親心疼兒子,她只希望兒子把精力花在讀書上,其他事就別管了。亓培玉沒有勉強,就帶上妻子楊雪一起出去散步。 他們家住在阜陽市著名的泉河邊西湖鎮湯莊村,當地人把河邊高出田地四五米的大堤稱作壩子。已經買好了2月7日車票的亓培玉和妻子不知不覺已走出離家兩三里路遠。立春時的田野裏空氣清新宜人。 一輛車不知何時開到他們的前面,從車上走下來幾個人,毫無顧忌地當着他們的面小便。亓培玉感到生氣,對他們說了一句「沒修養」後準備離開。可這句話惹惱了對方。其中一人追上來打了亓培玉一拳。亓培玉想還手,可是妻子拉着他的胳膊不放,後來,從車上又下來一人,拉住了亓培玉的另一隻胳膊。亓培玉夫婦只好向另一條壩上跑去。車上的人見狀,追了一段就走了。以爲此事就此了結了,亓培玉夫婦繼續往前散步。 出乎意料的是,那輛車從壩上繞了一圈又追上了他倆。車子在他們身邊倒騰了幾下後可能是覺得不解氣,車上的人又下來,再次毆打亓培玉,並把他打到了壩下,接着又把他逼到河邊。無路可走的亓培玉讓妻子快逃,自己則企圖在水中躲過,或者游到對岸去(此處爲事後推斷),但兇手非但沒有住手,反而拿起石頭、土塊朝河裏砸去,不讓亓培玉在水中露頭,直至沉沒才離去。 此間曾有證人見過楊雪拎着亓培玉的鞋,並據此推測是亓培玉自己跳了水,而楊雪稱,鞋是被泥粘掉的,她捨不得,先撿回來,即使是一週後,現場仍泥濘不堪,楊雪的解釋似更合情理,細節有待警方考證。 就在楊雪躲逃時,其中一犯罪嫌疑人提着鐵棍(疑爲汽車搖把)追趕她,並逼她說出亓培玉的名字及家庭住址,準備日後算賬。楊雪害怕連累家人,就編造了一個假名字和假地址,方獲逃身。 等汽車開動後,楊雪曾經準備回到亓培玉落水現場尋找亓培玉,這一舉動被車上人發現後,她又遭追趕,無奈,只好繼續往前逃,最後躲在鄰莊的一個鄉親家的柴垛後面才倖免一劫。(在南方農村,柴垛是每家每戶將收穫後的稻秸、麥秸等堆成一堆,以作燃料用) 楊雪邊跑邊呼救,而壩上的鄉親們卻無人出手相助,難道是鄉親們太麻木了嗎?一羣老人在道上圍住了記者,道出真相…… 記者的車輛剛進西湖鎮,人們一聽說是找亓培玉,馬上熱情指路,幾乎每走兩三百米就能碰到一羣這樣的熱心人。他們大多是剛從亓家出來。一個小時前,亓培玉的屍體已被運往殯儀館進行屍檢。可在亓家的周圍,村民們仍圍着,議論着。每來一輛車,他們都會主動問一句「是同學嗎?」「是記者嗎?」如果這兩點中有一點得到證實,他們就會把自己的所見所聞毫無保留地告訴你。他們不是人們想象中的膽小怕事,更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可是,爲什麼楊雪邊跑邊呼救時,卻無人出手相助呢? 從現場回亓培玉家的路上,鄰村的幾位大爺大叔們見到記者後,開始大聲說着:「真冤啊!」「弄反啦!」等。 「怎麼反啦?」記者停步詢問。鄉親們的話匣子一下打開了。其中一位鼻孔內塞着紙團的大爺接過話頭。他說,他們中許多人當時都在壩上,看到了這個情景,可是他們沒想到落水的是一個研究生,還以爲是犯人呢。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誤會呢?原來,亓所在莊子曾經有過抓犯人的事,而更重要的,那幾個人開的車是上白下藍的通工車,和鄉親們心目中的警車模樣相似,而且,打人的那位還穿着制服,類似於警察的新裝。這些使他們確信,警察正在壩上執行公務。如此,誰敢去救呢?即使在他們看到亓培玉沉入水中,也只是覺得太殘酷了。 後來,他們知道4名犯罪嫌疑人後也曾畏懼三分。因爲這些人被稱作當地的「人頭」。在鄉親們心目中,他們有權有勢,在上面也認識人。而所謂的權勢只不過是一人做過工商幹部、一人管電、一人管糧,所謂「上面」也只是在阜陽市認識幾個人。僅憑此,老百姓就畏懼他們,他們也就敢胡作非爲。 現在,安徽省委、省政府、公安部都有了批示,要從嚴從快處理此案。阜陽市公安局長王小平親自坐鎮指揮,鄉親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看到了希望。 又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鄉親們誤以爲是警察執行公務呢?事實上,那輛車牌號爲皖K—01968的藍白色通工車原系小阜陽市法院改制後分給阜陽市穎東區法院經濟審判庭。雖然經過兩次轉手,車已由西湖鎮大田集劉東海個人使用。但並未對其進行技術處理。特別是上面「法院」字樣並未抹掉,老百姓沒有走近看,誤認爲是公安車輛。對此,阜陽市公安局有關領導表示能理解鄉親們的誤會。 而犯罪嫌疑人韓永臣原來是西湖工商所所長,在去年的「三講」教育中被查出沒有幹部身份,不具有執法權,被調至程集鎮工商所市場服務部當主任,其工商制服並未收回。作案時,仍穿着老制服,被誤作警服。 進一步調查還發現,該車輛並未辦理過戶手續,其戶主在案發時仍爲某法院。此事引起阜陽市政法委高度重視,近期將對所屬車輛進行清理整頓,以免給犯罪分子可乘之機,自毀形象。 經過三天三夜的打撈,找到了亓培玉的屍體,他趴着,胳膊伸展着,一條腿彎曲着,作蹬水狀。屍體浮出水面,村裏的電話卻斷了…… 楊雪逃脫兇手的追趕後,回到家第一句話就問,「媽,培玉回來了嗎?」那時,她以爲兇手一走,培玉就會浮出水面,或者游到對岸回到家中。這句話把全家都問傻了。母親反問一句:「你們不是在一起嗎?」楊雪把事情講了一遍,全家人馬上出動,村裏的鄉親聞訊也自發上了壩子,幫助尋找。 小妹妹亓培麗擔心哥哥溼着衣服會凍壞身體,還拿上了乾淨衣服和鞋。他們沿着壩子來回尋找,到附近的人家去打聽,可是直到天黑仍然杳無蹤影。 一個老人告訴亓培麗,「他沉下去了,真的沉下去了」,可是她不相信。黑暗中,她看到前面有一個人影,高興地追上去叫「哥」,可他並不是自己的哥,她哭了,全家都哭了。 鄰居幫助報了警,派出所來了人,詢問了情況,警方找來專業打撈隊,村民們當夜也開始幫助打撈。一開始是兩艘船,後來增至四艘船、六艘船。可是由於河道地形複雜,打撈工作難度大,進展慢,從2月4日夜一直打撈到2月8日上午9時才將屍體打撈上來。 參加打撈的人員告訴記者,屍體剛撈上來時,亓培玉趴着,手伸展着,一條腿彎曲着,看樣子是在蹬水。 屍檢當天,阜陽市公安局邀請了阜陽市法院、檢察院的法醫以及當地政府和死難者家屬代表到場監督,取樣後送往外地進行檢驗。同時,將屍體暫時保存在阜陽市殯儀館,等屍檢報告出來並且得到家屬的認可以後再進行火化。 記者離開亓莊村時,當地居民說出一個奇怪的現象,亓培玉的屍體剛運走,村裏的電話就通了。而此前,全村電話一度中斷。對此,有關部門解釋爲純屬偶然。而村民對此回答笑而不議。 小妹亓培麗守着案發前一天剛給哥哥買回的新襯衫和一條褲子,夢想着全家人送他去上學的情景。她說,今年是全家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家裏的日子漸漸好轉了,可是哥哥他…… 在亓培麗的眼裏,哥哥一直是她的驕傲。哥哥在家時,每天早晨自己醒來後,總能發現哥哥已經在讀書了。讀書幾乎是他最大的,可能也是唯一的興趣。附近的一片小樹林是哥哥最愛去的地方。而今,他的靈堂就設在樹林附近的田裏。新買的棺材裏還有些未及除盡的木屑。亓培麗不太明白,爲什麼不能把哥哥放在家中。據說這是一種風俗。亓培麗只有聽長輩們去安排,可是她卻經常在夢中見到哥哥,想象着全家人送哥哥去上學的情景。 2月3日,也就是在案發前一天,亓培麗剛剛進城爲哥哥買好了2月7日20∶20去上海的5007次火車票,並順便爲哥哥買回了一件新襯衫和一條新褲子。儘管她自己過年也沒有添新衣服,可是在妹妹心中,哥哥要去上海讀書,自然應該穿得好一點。 因爲家境貧困,大妹妹亓培琳讀完高二後想省下每月40元的費用,輟學赴深圳打工,每月將錢寄給哥哥,讓他專心讀書。亓培麗去年讀完初二也回家了,正準備去學裁縫。妻子楊雪從宿州農校畢業後等了一年終於在附近的一個鎮黨政辦上班了,雖然半年未領到工資,可終究有了一份工作,父母繼續養豬、種地,收入不多,可畢竟不再是3個孩子上學的困難時期,亓家的生活漸露轉機,每個人都開始爲新一年盤划着,這個年成爲多年來少有的開心年。 然而,全家人的希望就在一個下午便被泉河水淹沒殆盡。父母經不起打擊,一連躺了好幾天,直到屍檢時才堅持坐上車送兒子一程。 楊雪默默地坐在車上,臉色蒼白。接受記者採訪時,她的聲音低得幾乎無法聽見。全車的人都靜了下來,人們終於聽清了一顆倍受傷害的心在呼喚…… 楊雪是最後一個被扶出殯儀館的。幾天來,她顯得特別的憔悴。他們剛結婚半年,房間內電視機紙箱上的大紅喜字鮮紅依舊,床上的綢子被面光豔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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