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三里屯,女攝影師(左邊黑色上衣)拍完照,向被拍女子要聯繫方式,
之後會有多個電話打來,讓被拍者應聘兼職模特,掏錢再拍宣傳照以及上雜誌。
【人民報消息】很多年輕人想當明星,因爲明星賺得多又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所以每年影視學校招生,都會有很多的少男少女擠破頭想進去讀書。但就是因爲想當明星的年輕人很多,因此給了騙子一些市場。
據《新京報》2017年4月30日報導,在北京三里屯廣場,每天聚集着幾個揹着相機的女孩,給過往打扮時尚的女子拍照後留下對方電話,接着以招兼職模特爲由,讓一些女孩一步一步掉入陷阱。
近日,記者暗訪一家文化傳媒公司(以下簡稱A公司)發現,「這些不明真相的20歲左右小姑娘,還以爲遇到星探,實際成了這種灰色產業的目標,他們以層層談話術配合,製造各種強制性的消費。」一名當事人在支付幾萬元後,發現可能被騙,要求退款被拒,寫出長文在網上揭露此事。
被街拍 應聘模特被刷12,600元
4月初,今年22歲,剛大學畢業的張麗來北京工作,她第一次外出,是和朋友到三里屯逛街。
「在三里屯廣場,一個女孩說要給我街拍,拍完之後要了我的電話,說要把照片寄給我。」張麗回憶,之後一週,她接到不同座機打來的電話,「讓我做兼職模特。」抱着試試的心理,4月4日,張麗根據對方提供的地址,來到A公司。
「對方說自己是經紀人,說我條件多好多好,要籤我做兼職模特。但需要先交1,000元,作爲宣傳照片的製作費,一年之內一定能接活動。」張麗交錢籤協議的時候,辦公室進來一名男子。
男子自稱負責公司活動執行,手裏拿着一份面膜廣告合同,問她要不要拍,前提是要花錢在雜誌上刊登照片。這時辦公室再次進來一人,作勢要搶走這份廣告合同給別人籤。
「你要不要籤?4月23日拍,當天就能拿到薪酬,最高能有一萬八,你花出去的很快就會掙回來。」張麗說,在這種氛圍下,自己答應簽下這份廣告合同,同時表示沒帶那麼多現金,對方說可以刷信用卡,接着拿走自己的信用卡,先後刷走12,600元,「他們還說不夠,其它的算是幫我墊付了。」
約定拍攝廣告的時間臨近,對方卻遲遲沒有通知,張麗多次詢問,卻被各種理由推脫。直到約定時間的前兩天,對方才回覆稱,由於張麗沒有經過培訓,不能拍攝這個廣告。
「當時籤合同時,對方明明說沒有培訓也可以,現在又改口。」張麗意識到,自己應該是上當了。
要接廣告 需花錢拍宣傳照
根據張麗的描述,4月10日,記者前往三里屯廣場,讓一名女攝影師街拍後,記者留下了聯繫電話。
此後幾天,有不同號碼的電話打來,讓記者去面試兼職模特。
4月12日,按照對方通知的地址,記者前往位於朝陽區百子灣一棟小樓的A公司。該公司一名自稱助理的男子將記者帶到右側大廳,牆面電視上循環播放着模特走秀的視頻,旁邊沙發上坐着幾個前來應聘的年輕女孩。
助理拿出表格,讓記者填上姓名、身高、職業、演藝經驗等,「這是拿給面試經紀人看的。」
10分鐘後,記者被帶到二樓的一間辦公室內。辦公桌前,坐着一位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子,「你叫我YUKI就好,不用問我中文名,我平時在外都是用這個英文名。」
對方自稱是職業經紀人,兼職歌手,即將參加新一期《中國新歌聲》的錄製,在其它演藝公司還有副總職位。「我們需要一批便宜的兼職模特,公司可以省錢,你也可以掙零花錢,各取所需。」她說,簽約之後會免費培訓,之後就可以接廣告活動,保證兩年內至少能接到10單廣告。
談話到最後,這名經紀人告訴記者,模特必須要有自己的宣傳照片,這樣才可以拿給客戶看,然後接廣告。「影樓拍不出廣告片的效果,我們是不認的。」經紀人提議支付3,500元,拍攝兩組照片。
記者假稱學生身份,現在沒有錢。對方建議,「你可以在我這押個兩三百,先把協議簽了,你再回去跟父母要錢,可別說是做兼職模特,找點別的幌子,你也知道,老人的思想比較保守頑固。」
圈錢升級 花大錢買雜誌版面
「同意拍攝照片,花個1,000元簽下協議,你可能想着,不行就當是給自己拍了一套寫真,其實這只是對方套路圈錢的第一步。」張麗說,後面還有更多招數在等着你。
4月15日,記者以1,000元的價格,與對方簽下一份「委託製作協議」,並按照約定時間,在公司一層的影棚內化妝拍攝照片。
影棚內,如記者一般的「簽約藝人」有七八個,被分給不同的化妝師。
「你住在哪裏,作什麼工作?」「收入多少?」化妝師一直與記者閒聊,試圖詢問工作收入等信息。
化妝完畢,化妝師再次表示,拍攝需要面膜(30元/張)、胸貼(238元)、假指甲(238元)、臀貼(238元),並稱,「以後接活動也用得上,公司都是爲你們好,提供好產品,爲你們省事。」
記者表示拒絕,並稱1,000元應該包含拍照所有費用時,對方態度變得強硬,「你要用就用,不用咱們就這麼拍。」
拍攝結束後,記者離開該公司。據多名當事人介紹,再次前往挑選照片時,對方只提供電子版,並要求支付精修照片的費用,每張需78元,此時會再有其它的花費。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到這裏就算結束了。但還有一部份人,被化妝師套取到信息,會被帶上二樓與所謂的經理見面,讓你再次掏錢。」另一名受害者王穎,同樣是在三里屯被街拍後,去面試兼職模特,先後兩次,共支付11,000元。
「化妝時,化妝師突然說公司老闆郝總(女)在我身後觀察了半個小時,覺得我條件好要再和我談。」在郝總辦公室內,對方一直誇王穎條件好,要把握住機會。爲了更好的宣傳和展示,對方提出把王穎的照片刊登在雜誌的核心版面。
「說是不同版面的價位不同,交了多少錢,意味着你之後能接到多少錢的廣告。」在對方不斷勸說下,王穎同意把原先1,000元一組的電子照片,改成兩頁雜誌版面,但對方要價27,000元。
「我當時說自己沒錢,郝總就拿過我手機,一邊說着可以開通支付寶『螞蟻借唄』,一邊就直接給我點開了,付了1萬多,說剩下的他們幫我墊付了。」事發之後,再回憶當時,王穎覺得對方的行爲有強行的意味。
在和其它當事人交流中,她發現,和她一樣被點開「螞蟻借唄」的,並不在少數。
「長得醜沒關係 有錢就行」
暗訪拍片過程後,另一路記者以求職者身份,應聘該公司外聯攝影師工作,除了要求應聘者是年輕女性外,並沒有其它專業性要求。
入職後,記者了解到,該公司規模在100人左右,棚拍攝影師常設2人,化妝師2人,修片師2人,排版師2人,負責在外街拍的外聯人員有23人,這些外聯人員,分到三里屯、西單、南鑼鼓巷、玉淵潭等不同區域,工作時間在下午1時到7時左右,一個場地的人,一個小時會輪換一次。
「你們的工作就是在人流密集地方拍照,我會給你們發手機,手機沒有卡,後面貼上標籤寫上自己名字,只用來留拍的人的聯繫方式。」外聯事務負責人王總介紹,每天必須完成規定的任務量,最少是拍40個人,完成任務後,每天都要上交手機,手機裏的號碼會被匯出,由助理和經紀人打電話。
外聯工作爲提成制,底薪是3,000元。負責人稱,拍的照片越多,底薪越高(最高4,000元),「模特」同意合作交錢的話,可以拿到3%的提成。「你們業績好的,高的一個月能拿到上萬元。」
「拍照選什麼樣的人啊?」記者試圖詢問。其它同事們給出答案,「儘量找女孩,男的出單率低」;「要長得好看,有錢的,你就觀察她的衣服和包包是不是名牌。」
「其實長得難看也沒關係,有錢就行。」一名同事最後補充道。
警方暫未立案 建議去法院起訴
4月中旬,張麗、王穎等30多名已經簽約的當事人通過貼吧、微博等管道相識。初步統計,去年1月至今,這些當事人支付的金額總數在60多萬,其中最高單筆支付在15萬元。
這名支付15萬元的當事人認爲,自己被對方洗腦了,刊登照片在雜誌封面位置,報價78,900元,自己同意刊登兩期。刷光兩張信用卡額度後,再次開通微信貸款,支付了15萬元。事後感覺不對勁,她曾要求公司退款,但遭到拒絕。
4月22日,有6名當事人前往朝陽區經濟犯罪偵查大隊報案,「民警說對方犯罪手段挺高明的,僅從合同上看不出什麼破綻。讓我們去派出所報案,看人數多的話再考慮能不能立案。」
4月28日,記者陪同幾名當事人再次前往朝陽區派出所報案。民警告知,目前這件事處於合同詐騙和合同糾紛之間,經偵還在研究是否能立案,可以先去法院起訴。
「其實人數遠不止這些。」王穎說,公司承諾在兩年內至少提供10個廣告活動,很多人還在觀望。「即使拍照後還有培訓,對方會各種刁難讓你考覈不過;即便過了,還會以沒有活動,最近檔期忙,或者客戶沒有看上你等理由拒絕。」
4月26日,記者聯繫到一位當事人李華,2016年1月,她和該公司簽約,並支付24,000元,一年多過去,對方並未提供過正式的廣告活動。李華表示,自己多次催促,對方才通知過兩次試拍樣片。
「兩次一共給了900元報酬,但都沒被選上。」李華提供的信息顯示,該公司4月拍攝的樣片,是爲「58同城」提供職業形象女模特。
記者就此詢問「58同城」,相關負責人表示,並沒有此次廣告活動,同時也並未和A公司合作。
該公司以街拍爲誘餌,利用年輕女孩的虛榮心,通過各種話術和周密佈局設套,其中更涉及多種強制的消費。年輕女孩子在遇到相似情況時要保持冷靜,簽約之前要查詢一下籤訂方相關的信息。而且,切忌貪便宜,對飛來橫財和好處以及特別不熟悉的人所承諾的利益要深思,要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要三思而後行。最重要的是克服不良心理,不要不切實際地做「明星夢」,要腳踏實地的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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