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10月15日開始的這一週之內,中國卻罕見地沒有新聞。
新聞,就其定義而言,在傳媒空前活躍的今天仍然存有分歧。按照官方的非正式定義,新聞應是「喉舌」吐出的聲音信息;《現代漢語詞典》對新聞的定義則是: 1,報紙、廣播電臺等報導的國內外消息;2,泛指社會上最近發生的新事情。《現代漢語詞典》的兩種定義同樣是粗疏而不科學的,前者就像「桌子是木匠製作的一種傢俱」一樣,沒有指出新聞的特性,後者混淆了客觀發生的「新事情」與作爲文本而存在的「新聞」的關係,我們知道,並非所有「社會上最近發生的新事情」 都會成爲新聞,比如說,正當十七大召開之際,北京訪民華惠棋被毆打和軟禁的「新事情」就不能成爲報紙、廣播電臺等報導的消息,再比如說,《我反對──一個人大代表的參政傳奇》一書的作者姚立法和另一位前地方人大代表呂邦列的失蹤事件,也無法佔據國內任何一家報紙的最小版面。因此,如果想較爲準確地定義「新聞」,必須涉及新聞構成的基本要素。
新聞之所以有別於其它文字形態,按照傳統觀點,應具備幾個必然構成要素,亦即五個W:When(何時)、Where(何地)、Who(何人)、What (何事)、Why(何因),但是,具備這五個要素並不必然成爲新聞,「事情」之所以能夠成爲新聞,還應具備「具體性、真實性、時效性、新奇性、重要性、公開性」等特徵,否則兩條狗在街上打架也可以是新聞了。
十七大會議期間,有關中國新聞的關注焦點當然首先集中在北京的人民大會堂,但在這個富麗堂皇的建築內,並沒有任何「新奇性」的事情發生,不需要任何新聞報導,我們也能預知自2007年10月15日上午開始的會議之流程,何時、何地、何人、何事、何因都是程式化的,毫無懸念和意外,同樣,會議當天和次日於出版的國內報紙幾乎是用一個模子刻版出來的,沒有任何懸念和特色。從這個意義上說,萬衆矚目的十七大本身沒有新聞,古板的會議講話和千篇一律的新聞報導只具宣傳意義,真正的新聞要等到十七屆一中全會召開後的常委亮相時才會產生。
當然,採訪十七大的中國國內記者只佔新聞從業者的極少比例,中國記者中的絕大多數在十七大召開期間仍要堅守崗位,並未放假回家睡覺,可是,這一週卻似乎成了他們的冬眠期,打開國內的報紙、電視,我們會發現在這段時間內,記者們集體放棄了採寫新聞,爲了十七大的順利召開,宣傳系統早就通過文件和電話通知的方式,要記者們閉上嘴巴,於是,在這段時間內發生的煤礦爆炸、車禍、環境污染、羣體上訪、發表公開信、貪污腐敗、違法拆遷、非法拘禁乃至於夫妻吵架這樣有違 「和諧」的事情,統統不能進入新聞的視野,與此同時,充斥我們眼前的大量講話文件、代表發言、專家觀點、理論闡釋等等更是與新聞無干的東西。
境外記者的報導雖然不受中宣部的控制,但是他們同樣無法給我們提供新聞。首先,會議的保密程度僅次於建國前的歷次黨代會和文革時期的九大,參加會議的兩千多名代表連上網都屬於違法會議紀律的行爲,這種情況下,境外記者們只能欣賞人民大會堂裏毫無懸念的公開表演而無從進去「會議背後的會議」,而在那裏才會發生真正具有新聞價值的事件;其次,即使境外記者發出具有「真實性、時效性、新奇性」的報導,也無法滿足新聞的「公開性」要求,我們既不被允許訂閱境外報紙、收看境外電視節目,更要在十七大召開之際承受封網加劇的現實,就連通過互聯網獲得歌功頌德之外的信息都變得異常艱難,此時,新聞確實顯得過於奢侈,對中國民衆來說,如果不想忍受各電視臺沒完沒了的主旋律聒噪,就只能關掉電視。
也就是說,對那些習慣於通過新聞了解天下事的人們來說,十七大召開以來的這幾天成了一段時間上的空白,無法確認的小道消息滿天飛,真正的新聞卻看不到。作爲受現代文明薰陶的新聞受衆之一,我希望十七大趕緊過去,讓我們的生活從敏感期迴歸正常。「正常情況」下,雖然我們也要忍受中宣部的新聞過濾,但利益分化、衆聲喧譁的時代中,除了最高權力者的最高會議,沒有什麼藉口能讓所有媒體噤聲,於是,我們便可以或多或少地讀到或聽到一些新聞,聊勝於無。尤其是,作爲一個偶爾書寫時評的三流寫作者,這種全面的新聞缺失狀況會堵塞我了解社會的信息渠道,加之同一時間內國內各大網站紛紛收緊發貼和審貼的標準,令人深感鬱悶。
好在會議即將過去,無論如何,新一屆常委的亮相對中國人來說是件不小的新聞。雖然「何時」、「何地」、「何事」都是程式化的,但「何人」卻充滿了懸念,而不被公開報導的「何故」,更會給人們以廣闊的想像空間和茶餘飯後的談資,而我更大的期望(也許是奢望)是:新一屆常委能給中國新聞界以寬鬆的生存環境,讓民衆知曉一些真正的新聞。
2007年10月20日
原載《議報》第325期(略有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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