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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凌晨的黑暗
在失去自由的黑暗中,我等待著時針指向六四凌晨,第十五個祭日降臨。 15年前的此刻,廣場被全副武裝的戒嚴部隊包圍,被反覆重播的戒嚴令包圍,也被不斷傳來槍聲和各種血腥的消息包圍。曾經在幾個小時前還人頭攢動、人聲鼎沸的廣場,此刻顯得過於空曠。我呆在安置在紀念碑上的絕食棚中,與聚集在紀念碑周圍的幾千位學生和市民一起,在黑暗中面對著難以預測的命運。 十五年過去了,權貴們已經變得腦滿腸肥,精英們也在利益收買下混成體面的中產白領,北京等中心城市新落成棟棟高樓大廈,電視屏幕上有播不完的歌舞昇平,而那個夜晚的恐怖,至今猶存。從血腥的屠殺到嚴密的監控,這個政權的自私和野蠻一點沒變。 從今年兩會前的2月24日起,對我的監控已經開始且逐步升級:開始只是跟蹤和站崗,並不阻攔我外出或見人,除非是外國記者上門來採訪,他們會阻攔,而對來我家的其他客人並不盤查。當然,我家的電話和上網也沒問題。 在3月3日到3月16日兩會期間,監控有所收緊。我可以外出見人,但決不能見記者;來我家的人也要受到盤查,電話也會在通話時突然中斷,而且中斷的頻率越來越高。爲此,我與監管的警察發生過爭吵。兩會過後,依然如此。 從5月24日起,監控之網再次收緊,我的外出,除了有時回岳母家吃晚飯之外,當局已經不允許我去其他地方,電話和上網受到更頻繁干擾,只要是記者或所謂敏感人士的電話,必被掐斷;只要我上網,幾分鐘後就中斷。爲此,我又與他們爭吵,還向112障礙臺投訴。 5月25日凌晨以後,網絡和電話在大多數時間裏不通。 6月1日開始,電話全天不通,我也不能再能回岳父家吃碗飯。 與此同時,每一次監控升級,海淀分局的人都會來找我談話,雖然態度溫和,但實際上是警告。 這黑夜,不是大自然的晝夜循環,而是獨裁製度下的持續黑夜,從貼身的跟蹤到盤查來我家的客人,最後切斷我的所有通信聯繫,把我軟禁在家中,讓我成爲信息上的瞎子和聾子。我也知道,還有一些人也像我一樣,被非法限制人身自由和通信自由。 1995年5月18日到1996年2月初,曾有將近八個月的時間,我被軟禁在香山腳下的一處四合院內。劉霞每半個月可以去看我一次,給我帶些書籍。 現在,與1995年的那次軟禁的區別,只是軟禁地點的不同,不是在公安局指定的地點,而是把我圍困在自己的家中。我還有劉霞相伴,可以讀書寫作。但在失去人身自由這點上,兩種軟禁沒有任何區別。 十五年了,沒有變化的是我的妻子劉霞。她對我的愛從未變過,對亡靈的祭奠始終如一。每年六四祭日,她都會買來一束百合花,今年也不例外,昨天下午,她買回15枝百合。 這百合,既是祭奠,也是懺悔。 白色的百合在黑夜中亮著,綻開的花瓣和綠葉亮著,淡淡的花香亮著,猶如亡靈們的死不瞑目。在六四後整個民族精神的黑暗裏,六四亡靈付出的鮮血和生命,是唯一的潔白和閃亮。 今晚,被禁閉在黑暗中,百合花是亡靈之光,打開我的靈魂之眼,讓我看見丁、蔣兩位老師流著淚爲捷連點燃蠟燭,看見許許多多難屬們讓燭火長明,看見香港的維多利亞公園那照亮香江夜空的燭光,看見世界各地爲亡靈們點燃的燭火。 在失去自由的日子裏,身體陷入黑暗,正好讓我的靈魂有時間與亡靈們對話。 潔白的百合,爲亡靈點燃的祈禱之火,凝視、灼熱並照亮我。 渴望自由的人死去,亡靈卻活在反抗中。 逃避自由的人活著,靈魂卻死於恐懼中。 2004年6月4日凌晨於北京家中 (大紀元首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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