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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断有人听——新版《福民公寓》后记（图）
喻智官
2024年6月13日发表
【人民报消息】（本文由《福民公寓》一书作者喻智官先生授权《人民报》网站发表）
在自古流传的名言中，韩愈《马说》中的「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最易引来反论。且不说，唐代前伯乐常有：周文王渭水之滨识姜子牙，鲍叔牙向齐桓公荐管仲，萧何月下追韩信，刘备三顾茅庐等等，都是脍炙人口的典故。唐以后就更多了，尤其在文学领域，因为文学的独特性，既有文人相轻的一面，也有无数伯乐识人相携的嘉话。
最著名的是北宋时的欧阳修，他一手奖掖的文学大家就有苏洵、苏轼、苏辙、曾巩、王安石、司马光等人。而成名后的苏轼继承欧阳修的精神，开导了黄庭坚、秦观等年轻词人。到近现代兴办报刊杂志，出现编辑这一职业，文学才俊被发掘的例子更难胜数。鲁迅的第一篇短篇小说《怀旧》署名周逴投稿《小说月报》，主编恽铁樵独具慧眼，赏识不知名的「周逴」的才华，热情回信赞誉，还特加按语向读者推荐。而鲁迅不仅在写作上悉心指点文学好苗，还在财力上资助生活困难者，其中就有柔石、白薇、萧红、萧军等名作家。
国外这样的美谈也比比皆是。
一九二一年，现代派意识流鼻祖乔伊斯的代表作《尤利西斯》在美国遭查禁，巴黎著名的「莎士比亚书店」主美国人西尔薇娅仰慕乔伊斯的天才，出手印刷无人看好的《尤利西斯》；著名诗人埃兹拉·庞德发现了T.S.艾略特、罗伯特·弗罗斯特等诗人；著名作家舍伍德·安德森扶持了两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海明威和福克纳；卡夫卡故世后，他的挚友布罗德整理出版他遗嘱销毁的未完成作品《审判》《城堡》《失踪者》……
突兀快闪出古今中外那么多文坛韵事，皆因我自觉也幸得庶几可媲美的知遇，尽管不敢由此逞性自傲去攀附忝列，以图流芳于世，毕竟相映成趣，故仍素心下笔，呈本于案。
去年，鄙人斗胆写了一部长篇文学评论《谁说尽上海——<福民公寓>与<长恨歌>之比较》，这是近乎「文学碰瓷」之作。论《福民公寓》与《长恨歌》两书作者，一个是寂寂无名的业余写作者，一个是中国作协副主席；论两书的知名度，前者在港台出版，陷在浩瀚的书海中不起眼；后者如囊中探物折桂多项文学奖，又改变成电影、电视剧、话剧，风靡一时，经过二十年的喧嚣已成「经典」。何况《谁说尽上海》还批驳了李欧梵、王德威等文学评论大家，即使港台文坛也是唯名家的是非而是非，自然不会有文学刊物愿登载。
困顿之际我有缘结识李丰果先生。他不仅谬夸《谁说尽上海》，还自荐由他在加拿大创办的出版社锲梓。欣忭间我不免为他杞忧。时下，各国出版业都举步维艰，各类出版社纷纷息业倒闭，他凭何胆魄逆流而上？更让我敬佩的是，他办出版社的主要目的，是为海内外的中文独立写作者提供一个平台，协助他们把压在抽屉的「禁作」面世。
李丰果出版了《谁说尽上海》后，又延伸阅读《福民公寓》幷作出超出作者期待的高度褒评。他对故事情节和人物的理解吻合作者的构思，对作品的艺术和思想价值的真知灼见，贴近作者所表达的内涵，使作者感受交逢知音的愉慰，也乐意承接他的惠顾，由他的出版社复制《福民公寓》第三个版本。
李丰果编审文稿的笃专与在行，让我进一步见识了他的职业素养。他不是简单地完成任务式地发行一本书，而是把出版一本书当作自己的一件制品，一丝不苟地校稿自不必说，他还以与作者同样的心态斟酌修缮。他认为《福民公寓》的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切换的糢式，是小说美中不足的瑕疵，不妨全文改成第三人称，以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以形害意。
于是便有了这本新版《福民公寓》。
李丰果论断文稿的鉴赏力及在封面设计上的创意，使我联想起被大英百科全书誉为「二十世纪最有影响力的美国编辑」麦克斯•珀金斯。
珀金斯以激发作者写出最佳作品的能力而闻名，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海明威的《太阳照常升起》，沃尔夫的杰作的《天使，望故乡》等杰作，都由他一手编审诞生。珀金斯编刬托马斯·沃尔夫的《时间与河流》时，与作者同吃同住两年，删去一百多页内容，才磨出一部传世经典。
珀金斯倡导的编辑观是，用精湛的技巧审阅润色每一部作品，将生命注入一本本丰粹的著作，因为书籍既对当下的人生、社会产生巨大影响，还有流传后世的意义。所以，出版不仅是一种职业，还有背负传播思想、更新价值观，为人类文化作贡献的使命。
高远的见地铸就了珀金斯的辉煌伟业。
李丰果身上不乏珀金斯的资质。
可惜，李丰果今日所处的环境与珀金斯的当年不可同日而语，珀金斯面对的是可以自由写作的作者群，可以得到无数优秀稿源。而李丰果身处价值观纷乱、被金钱和名利主宰的中文世界，他需「寻觅」敢于逾禁的独立著作者，勉勖他们书写保存被「正统」抹杀的佳作，拾遗补缺地搜辑记录历史真相的民间「野史」。因此，他从事的工作远较珀金斯更艰巨也更珍贵，也只有怀具理想主义的宽邃胸襟，心存推进自由民主的峻邈眼界，才甘于做这件意义深远的事。
当然，李丰果的事业还刚开始，要结出珀金斯那样的硕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坚信以他的禀赋和才气，尤其是难得的责任心和奉献精神，他会抵达自己奋进的目标。
当他如愿为后人留下真实的历史和真诚的文学时，他也就在出版业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
二〇二四年一月
新版《福民公寓》二〇二四年五月上市，以下渠道发行销售：
纸质版（简体、正体版）：亚马逊各国网站、沃尔玛超市、欧美各大书店、台湾诚品书店、三民书店等各类网店。
电子版：Amazon Kindle, Apple Books, Google Play Books, Kobo等各类电子书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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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堪称文革纪念碑的长篇小说——新版《福民公寓》出版弁言（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