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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夏天:他們會有夢嗎?(圖)
 
作者:盛景
 
2006年5月30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最近傳出中共要修改上訪條例,規定訪民自殺威脅要追究法律責任,心裏真是不寒而慄。在這塊腥風血雨了五十多年的土地上,有冤無處伸的訪民,連自殺的權力都被剝奪,還被視爲「威脅」!如果他們不是被逼到無路可走,到了被逼瘋的地步,幹啥要自殺。更爲可怕的是,我的身邊有不少人,對訪民的苦楚辛酸和用付出生命的代價討公道一點也不理解。

昨天,一個好友給我們大家發來一個帖子,雖然是個帖子,不過裏面的敘述相當完整,字裏行間流露的真情打動了我:

那年,因爲工作的關係,有半個月的時間一直泡在陶然亭附近的一家公司裏,那家公司周圍總有一些衣衫襤褸、表情呆滯的人在晃悠,問了朋友才知道,原來隔壁就是國務院信訪辦的所在,這些便是來自全國各地的上訪者,大多數是農民。


北京的訪民在磚頭砌成的爐子上煮食物。
每天下班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那些可憐的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用幾塊磚頭搭起一個最簡單的「爐竈」,在自己早已燻得發黑的小小的鍋子裏煮着不知道什麼樣的吃食,正好那段時間那裏在拆房子,於是在殘垣斷壁之間,這裏那裏生起一堆堆幽幽的煙火,幾個頹然的黑影圍坐在鍋邊,火光在一張張木然的面孔上跳躍着,那情形,只能用「悽慘」來形容……這可不是電影,是活生生的事實,雖然你不親眼見到也許永遠無法想象就在自己的身邊、在和我們同一個時空裏,還有許多人生存在這樣的狀態下。

有時候離開公司的時間比較晚了,出門的時候那些人大都已經休息了。說是休息,其實也就是在街邊隨便找個地方,三五個人擠在一起,枕着也許是僅有的包袱,就這樣沉沉睡去。他們會有夢嗎?會在夢中回到自己原本溫暖的家嗎?最重要的,會在夢中找到希望嗎?明天早晨,當他們睜開眼睛的時候,那些能夠主宰他們命運的幹部,會給他們什麼樣的回答呢?而就在他們身邊不遠的地方,南二環路上車水馬龍,燈火輝煌……

後來那家公司裏的人告訴我,這些人當中,有很多已經在這裏露宿了很長時間了,每天一大早,信訪辦的大門打開之前很久,他們就都已經聚集在門口,在保安的呵斥和推搡中滿懷期望的等待着、張望着,企盼着今天的運氣能夠好一些,企盼着大門裏邊的某個陌生人能夠替他們伸冤,能夠替他們討回公道,可惜對大多數人來說,這始終只是個奢望而已……

那段時間正好是北京剛剛申奧成功的日子,雖然我來得晚了點,沒趕上那個熱鬧喜慶的夜晚,但那種氣氛仍然洋溢在整個城市裏,每天的新聞照例是形勢一片大好,每張出現在屏幕上的臉都是喜洋洋的,彷彿陽光已經普照在每一個角落。

十幾天的工作很快就結束了,離開北京的頭一天晚上,下起了雨,走出公司的大門,除了蜷縮在街邊屋檐陰影裏的一兩個,每天都看到的那些人大都不見了蹤影,也不知他們要去哪兒躲開這狂暴的夜雨,這些可憐的人啊,他們所要求的其實並不多,究竟是什麼把他們逼到這種境地?是誰讓它的公民活得這樣的沒有尊嚴?!

轉眼間時間過去了,新聞聯播裏依然每天都是好消息,屏幕上的笑臉依然很燦爛,我也每天忙着自己的工作,爲生活而奔波、而努力,那些殘垣斷壁裏的火光、露宿街頭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漸漸的漸漸的就要被我遺忘了——這樣的遺忘,於我也不是第一次了。人,實在是最善於遺忘的。

今天,看到有關訪民的話題的帖子,那年夏天的場景忽然之間異常的清晰起來,一股酸楚的感覺直衝腦海,讓我止不住地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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