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报消息】有人说死去的学生是烈士,我觉得他们都是中共暴行下的受害人。── 陈清华

(大纪元记者李真香港6月3日报导)“六四”是港人永久的情结,从百万大游行,到每年的烛光晚会,到“六四”网站、雕像、影片等等,很多人都用自己的方式来悼念六四死难者。但“六四”这两个字,对当时在天安门广场见证过杀人、见证过流血、见证过残酷和愤怒的人来说,已经不仅仅是悼念那么简单。

六四之后的第一、两年,他经常从梦中惊醒。16年过去了,伤痛一点点的平复,但当时发生的一幕,依然清晰地萦绕眼前。

陈清华,现年40岁,任职社工。89年“六四”期间,浸会大学学生是香港学联第3批也是最后一批派上去支援北京学生的成员之一。5月27日他和几位同伴,带同香港市民募捐筹得的100多万港元和物资,当晚到达天安门广场。6月4日凌晨近4点,他们离开广场。本文所有的照片都是由亲身经历六四血腥屠杀的陈清华先生提供。

暴风雨的前夕


6月3日晚上,陈清华和中国学生一起搬栏杆栏
第一个星期,他们非常感动。当时广场上北京学生不是很多,大部份都是外地学生。学生们住的条件都很差,挤在一起,没有卫生措施,但整个气氛非常民主,非常有秩序,“他们为了自己的理想、信念在支持”。他们将香港带来的物资比如帐篷分给广场上的学生,之后也忙于采购物资等,帮助大陆学生。

而北京城也很有秩序,当时地方机关都不运作,公安很少出来。陈清华主动联络公安局,想了解当时的情况。记得公安部门的人和他们说,5月份整个北京公安都很少出来巡逻,本来以为治安会很差,但很奇怪,罪案就下降了八、九成,很多小偷都不偷东西了,说是“小偷都很爱国”。

屠城的夜晚


屠城前夕(6月2日),外省军队入城
6月2日深夜已经有外省军队入城,很靠近天安门广场,没有带武器。满街的北京市民身穿睡衣到街上劝阻,要他们不要镇压。军人表现平静。

6月3日晚上7点,他们在北京饭店听到广播,李鹏出来讲话,说“北京城的治安和市容很差,特别是天安门广场,很难忍受”。但就没提任何动乱、清场等字。天安门广场有喇叭播放“要大家离开”,但满街的人都朝着广场走。

晚上8点多,他们来到天安门广场。当时没有听到枪声,只听到解放军入城,开始有冲突。途中见到香港无线采访队离去,记者和他们说:“很危险,军队入城,你们还去?”但他们还继续前行。“如果不去天安门,离开的话,不就证明学生请愿是错误的吗?”清华回忆道。

他们先去到广场指挥部见到吾尔开希、柴玲等人,听说收到消息,军队不只入城,已经开始开枪,“今晚之后不知能不能够见面”。这些学运领袖要香港学生考虑是否留下,但他们都表示愿意留下来一起拦军车。之后他们被分散,他和另一位同伴李兰菊被分配到历史博物馆旁边的救伤站附近。另一组学生则陪同柴玲他们留守。


屠城夜晚,军队入城(相机日期显示错误,
时间更正为6月3日)
夜晚军车开始驻守天安门广场旁边,但还有一些距离。有人筑成血肉之墙与军人静坐对峙。历史博物馆前有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军人。后来得知,入侵天安门广场的两批军队,为什么会有一队早来,是因为不警告开枪,沿途一路扫射过来。另一队,就有警告开枪,很多是脚步中伤。很多的枪伤者都是两点钟前受伤,大多在南边。

军人背后扫射

10 点,他们来到广场西面的救伤站附近。这里是中转站,受伤的人都先送到这里,开头送来的人都是棍伤。很快,10点多,不到11点,就送来第一位死者,是枪伤。逐渐开始听到零星的枪声,从历史博物馆后面,看到天空明亮的光弹,后来枪声越来越近。后来死者逐渐增多,记得后来送来一个死者,是同伴李兰菊认识的高中学生,他的弟弟很气愤,从救伤站冲了出去天安门广场,一个多小时后来又被送了回来,背后中弹,还活着。

“他见到开枪,想逃,但军人从背后射他……为什么要开枪?为什么要对付手无寸铁的学生?”

李兰菊当时就昏了过去,而陈清华的脑袋里只有“愤怒”。

中间还发生了一个插曲。大约凌晨2、3点,有一个军车冲了过来,大家拥上去,里面的两个军人没有事,军车就烧了起来,陈清华冲了出去,想拍军车烧,但从旁边的军车冲出一些军人,用木棍打他,抢他的相机,他被打了十几棍,腹部和脚步被打伤,相机也被打烂,浑身伤痛。几个学生将他从棍子下拖出来,送入救护站,连同晕倒的同伴李兰菊,一起送入救护车,开离天安门广场。

外围比广场开枪更多


6月4日,屠城之后的北京城,坦克压境。
(相机日期显示错误。时间更正为6月4日)
4日清晨3点45分,他被送到崇文门医院──一个很小的医院。途中,他见到北京城不少街道都着火,冒着火光。

进到医院,他惊呆了。更多的伤者,满地的鲜血,挤满了这个小小的医院。

他见到一位死者胸口中伤,胸口空了一大片,很恐怖。他见到死去的人很多都是市民,明显的家庭主妇打扮。而死者还在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全部都是枪伤。

原来天安门广场开枪只是很少,更多的枪弹在外围扫射。

人群中有人大骂:“共产党是法西斯。”

陈清华要求医生带他去停尸间,在那里见到人生中最难忘的事情。二、三十具尸体遍布停尸间。当天医院共接纳了100多位枪伤者,其中50多人死亡。“已经死亡的都不往医院送,送的还是觉得有希望挽救的”。

六四死亡人数依然是谜


6月4日,屠城之后的北京城,坦克压境
他的脑里面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大约5点多钟,先前晕倒的李兰菊醒了过来,对他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来北京的目的,不是支援学生吗?现在学生不在了,我们就看看市民有什么需要?”他清醒过来,开始纪录伤者的地址、身份,看是否需要协助。

8点多钟,有广场不同地方的学生送进来。他录了不少口供,开始听明白了整个故事。原来,天安门广场为什么会有军队早来,是因为沿途开枪,一路扫清了路障。第一批扫射,只是脚步中伤。第二批,不警告开枪,一路扫射过来。很多的枪伤者都是两点钟前受伤,大多在南边。

共产党一手搞出了六四


6月4日,屠城之后的北京城,(相机日期显示
错误,时间更正为6月4日)
陈清华之后逃离北京,回到香港帮助一些偷渡出来的民运人士,每隔5年、10年、15年,他都会被邀请讲述六四的故事。而无论是手机、call机他都用64作尾巴。

六四也转化为他的精神动力,而他的工作——社工,也给他更大的勇气去帮助更加多的人,鼓励他们出来争取应有的权利。

回忆当初,他说,其实六四是共产党一手搞出来的。学生只是想和平请愿,要求官方对胡耀邦有正面的评价,但就导致六四屠杀。“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统治,将原本不是威胁的事情当作威胁,要镇压,令事情升级,到六四屠杀更让人民认清共产党的真面目——独裁的政权,可以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不择手段。”

“六四”也让人民从对领导人不满转为对共产党统治的质疑。“开始人民以为只是几个领导人的错误决策,反映一下意见,政府就可以解决,但后来醒觉是整个共产党政权的问题,426之后有声音针对共产党,要求共产党改革等。”

到今天,共产党的极权统治,依然没有变。“有人说,死去的学生是烈士”,但清华说,“他们其实是无辜的受害者,他们没有想到要流血牺牲,没有想到共产党会开枪,他们是共产党专政下的牺牲品。”

退党是良心上的解脱

对于最近大纪元网上200万人退党,读过《九评》的陈清华相信,那些曾经受过共产党迫害、见证六四死难的人来说,退党也是良心上的解脱。但现在共产党已成为一个私利集团,很多共产党员并不相信共产党,只是利用共产党来获取利益,这些人为了暂时的利益还不会退。

他对这些人的冷漠和无动于衷感到心寒。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继续将他见证到的真相讲出来。

中共试图将“六四”、文革的历史等抹去,这么多年,他也遇到很多淡化以及扭曲历史的人。记得在学校演讲时,一位大陆来的学生抓着他,说他被人欺骗了,解放军是人民子弟兵,那些死的人都是歹徒,他就反问道:“怎么解释那些军人向手无寸铁的主妇开枪,怎么解释他们向手无寸铁的中学生开枪,他们是在滥杀无辜——我告诉你,我当时在现场,那些学生不是歹徒。”

也有人不想再提从前的历史,但他说:“这件事是真的。历史是不能够淡化的。”他清楚的记得,当时他被打伤后,还能走,坚持不想离开广场,那些护士和学生强推他进车的。他们说:“这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希望我们走了以后能够将这些事情告诉别人知道。”他总觉得,他能够活着从天安门出来,是因为冥冥中的安排,要他将真相讲出来:共产党一定要将欠下的血债偿还。